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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rps】劳伦斯先生的麦田

鸡血上脑肝一发RPS 嗯 )。慎入

CP:陈伟霆X应昊茗

文中用威廉阿茗代替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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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茗,开工了!”

 

“诶!来了!”

 

阿茗坐在寒风中啃一个汉堡。手里的汉堡已经冻得有些硬了,他坐在小板凳上佝偻着背又囫囵咬了几口,然后把包装纸小心的翻卷了一下,把汉堡放在凳子上,随即小跑过去。

 

有其他家艺人的助理提着热腾腾的盒饭路过时看了一眼,偷偷露出几分嫌恶的神情。


阿茗没有看到。他正低垂着眼帘默默地在心里又过了一遍台词,做着临开拍前最后的准备。

 

夜晚的片场处于一座深山里,此时却是人声鼎沸。那些喧嚣声,机器周而复始运作的声音,还有各色嘈杂的人声,冗杂在一起熬成一锅粘稠的粥。他们置身其中,脚下的步伐往来匆匆。

 

 

一口气说了好几页纸,阿茗感觉到有些口干舌燥。他拿出自己平时带的那个水杯,拧开杯盖仰起头咕噜灌了一大口。

茶叶的清香与热水甘冽的气息及时地顺着咽喉流过干涩的食道,温暖便蓄留在了胃部。

阿茗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他轻轻地揉了下肚子,感觉胃痛缓解了许多。

 

“你在干森么啊?不舒服吗?”

 

身后有个人遥遥的问他,听声音便知道是威廉在跟他说话。

 

阿茗回过身给了对方一个放松的微笑,又怕解释不清楚,只得拍了下肚子,再补上一句,“没有啊。就是晚上吃那个冷汉堡可能凉了肚子,我喝点热水就好。”

 

威廉听闻夸张地瞪大眼睛,上前一步捶了下阿茗的肩膀。

 

“不是吧你,这个天气你还吃冷东西。喂你有没有搞错啊?”

 

阿茗没注意,给他撞得轻轻后退了一步。他晓得威廉是在关心自己。这份关心放在如今让他十分感动,甚至都有些受宠若惊了。阿茗心头一热,随即装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咳,没事儿。真的,我喝点热水就好了。”

 

威廉有点担心。但看着他面色如常确实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后,这才放下心来。

 

“那你自己记得吃药啊。不舒服了就不要硬撑。”

 

不远处场记开始大声吆喝,威廉说完转身离开,准备投身于下一场戏的拍摄。

 

 

“你待会儿要吃东西吗?”

 

阿茗迟来的询问消弭在冬日的寒风里,他看着威廉的身影转眼间汇入人海中融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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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茗与威廉的相熟起源于一个夏天。

彼时威廉刚开始来内地发展,两人的境况还不至于像如今这般悬殊的境地。

他站在大陆的这头望着天空,一切都还是刚开始的模样。

 

威廉来到这里遇到的第一个难关便是语言障碍。那个时候他讲普通话非常吃力,好多时候别人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有时候也听不懂对方的言语。

有好几次他急得舌头打结都传达不清楚意思,他看着对方渐渐不耐烦的表情,也会慢慢地心情变得有些失落。

 

横店的夏天非常漫长,他有时拍完戏会望着天边的流云,开始想家。

他想香港,想在香港的兄弟们,想那边的一切。

 

然后有一天,他被一个人轻轻地撞了一下。他回过头,是和他同个工作室,却并不太相熟的一个年轻人。

 

“香港有什么好吃的吗?”

 

对方百无聊赖地在他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跟一个老朋友那样的开口。

 

他们那个时候坐在一处树荫下一起乘凉,有细碎的光斑透过树叶缝隙斑驳地洒在来人的脸上。阳光和他脸上细小的绒毛跳着舞,是非常生动的样子。

他注意到他的眼睛很大,此刻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善意。他的语气非常亲切友好,像是在问候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有啊,很多啊。以后有机会你去香港旅游,我给你当导游啊。”

 

威廉盯着他的脸,特意把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很慢。他笑着回答他。

 

后者微微一笑,嘴角边露出个酒窝。他用学着粤语腔的语调轻轻上扬道。

 

“呒问题啊。”

 

 

 

 

从那以后两个人便开始真正地熟识起来。

 

大多数时候都是威廉讲,阿茗站在一旁认真地听。那些抑扬顿挫的语调像一个个悠悠的老故事,带着香港特有的旧城味道,总让阿茗听得入迷。威廉见他喜欢听,便也喜欢讲。

偶尔遇到好玩的事情,两个人便凑近了捂着嘴一起笑。

 

那个时候他们还都无人问津,一切都还是刚开始的模样。


他们的身影消融于横店这个漫长的的夏天里。无精打采的树叶皱巴巴地挂在枝头上,在每一个气音停顿的地方,有很多细小的声音被突然放得很大。

而那此起彼长的蝉鸣声在头顶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像是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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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我真的对盒饭已经腻到不行了。又是盒饭啊。”

 

威廉走在他身旁轻轻地揽住他的肩,小声的在他耳边嘀咕。

 

“突然好想食泰国嘢!你肚唔肚饿啊?”威廉像累瘫了一样,歪着身把自己挂在阿茗的身上。

 

 

“你待会儿想吃宵夜吗?”阿茗不自在地挠挠头,“我那边晚上可以做一点。”

 

威廉有点惊讶,看他的神情不像在说笑的样子。

 

“好啊。”他望着对方低垂的眼眸,笑着说。

 

 

 

 

晚上威廉有一场夜戏,阿茗买好了食材坐在酒店的房间里等他回来。

他的房间不算大,案板上就一个小小的燃气灶。

 

他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的呆,寂静的房间里,锅子里沸腾的水咕噜咕噜地往上冒着热气。

阿茗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尼古丁的气息让他觉得很安心。

他看着铁锅边沿水渐渐烧干以后干涸的痕迹,又等了好一会儿的威廉。

 

威廉还是没有来。

 

阿茗只能先关掉了燃气灶,打算给威廉助理打个电话。他又想了想,还是按掉了电话,给他见过的一个比较好说话的小助理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片场拍摄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小助理接了电话,恩恩啊啊的应了几句。威廉此时拍完了他的戏份,脸色有点疲惫。

 

“你们要搞什么啊?”

 

小助理接了电话有点疑惑,威廉是个很好讲话的艺人。她纠结了下,还是忍不住八卦地问了。

 

“啊,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

 

“什么?”小助理满腹狐疑。

 

“没什么事啦。就是他今晚煮了东西叫我过去吃。”

 

小助理有些哭笑不得,“这样真的好吗?”

 

威廉哈哈一笑。

 

“没事啦,我跟他,好兄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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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一身风尘仆仆地进了屋,他接过阿茗提前准备好的拖鞋换上。

 

“怎么只一个碗啊?你不吃吗?”

 

阿茗洗了把手,正低着头细致地切葱花,案板是块临时凑合买来的特别小的板子,用起来很不方便。

他小心翼翼地把切好的葱花搁在了碗里,手指边缘轻轻滑过刀面,还是掉了几粒出来。

 

他回过头冲威廉摆摆手,“我不敢吃,会胖的。”一边说着一边拈起那几粒掉出来的葱花放回了碗里。


“你有胖吗?你这么瘦诶。”阿茗今天穿了件纯白T恤,下半身是一条灰色的棉质家居裤。

从威廉的角度看过去,包裹在白T里的背影看上去很清瘦。他拴着围裙,背上打了蝴蝶结的丝带跟随着他的起伏细微地飘动。

他躬身的时候,白色上衣短了一截,露出腰那里一点白皙的皮肤。

 

威廉说着走上前去捏了捏他的胳膊,“真的不胖,你很瘦啊。”

 

阿茗抿抿嘴角,不着痕迹的躲开了他的手,然后转过身去把面条尽数放进锅子里。

 

“没有,我以前生了场病长胖很多,瘦下来后现在就尤其怕胖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威廉听了有些错愕,正准备细问,门口咚咚咚敲门的声音打断了他。他走过去开了门。

 

“威廉,那边有新的事要说,你抓紧时间。”工作人员语气很急促。

 

威廉连声答应着,而后关上门一仰身往后栽倒在阿茗的床上。

 

“啊……好烦呐,我的面……”威廉嚎叫着抓了把头发。

 

“没事。已经好了,你快点吃。”阿茗连忙安抚着他,关了灶火来不及拿帕子包住碗边沿就把面给他端了过去。

 

“哇,好吃诶!”威廉朝碗里吹了吹气,埋下头嘬了一大口面条,似乎是真的饿狠了。

 

阿茗点燃一根烟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他。被碗烫红的左手指尖悄悄放在了耳垂上,疼痛泛起绵长的温热。

 

“对了,你刚刚说你生了场病?”

 

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没什么。你赶紧吃吧。”

 

 

阿茗抽完这支烟的时候,威廉已经离开了。

他把烟灰抖在了那只被用过的面碗里,冷却的汤汁表面被染上一层深灰色的污浊。

 

那天晚上他把头深深地埋在了枕头里,抱着自己的被子开始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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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夏天,威廉举办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在内地的个人演唱会。

 

说是演唱会,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型的Live Show。完全比不得大明星的排场,一个不算大的场子,台下挤满了人。女孩子们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一起,她们站在台下挥汗如雨,间或随着音乐的起伏一起流泪。

 

威廉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唱着一首非常抒情的粤语歌,《有借有还》。

 

头顶彩色的光束如水流般倾泻下来打在他的脸上,映出五官轮廓的深邃。

视线从他高耸的眉骨滑行到低垂的睫毛,浮光掠影之间,阿茗看见他的神情忧郁,他敛眉轻轻地开口唱。

 

越受伤越学会自卫/还望一朝可得势

任何事凭着我一手一脚/拼命为填胄

要讽刺无谓对我吠从未肯跪低

积怨的那位/会将我贬到底/去理会亦无谓

……

 

威廉唱完了以后,沉默了那么一两秒。他看着台下黑压压一片,灯光扫过粉丝们的脸,威廉隐约看见好多人都哭了。

阿茗看得出来,威廉其实很开心。

 

威廉低沉的嗓音里蕴含着复杂而又饱满的情绪,表情似乎有些恍惚。

 

“我觉得,我这个月,好像真的发梦了。”

 

威廉说完有些哽咽,阿茗那个时候就坐在台下,静静地望着他。

他看见身边女孩子们举着灯牌手幅大声呼唤着威廉的名字,好多妆容精致的女孩子稀里哗啦哭花了一张脸。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由衷的替威廉感到开心,他想起了他与威廉有过一次简短的谈话。

 

“你有后悔过吗?”

威廉在知道了他曾经学了很多年舞蹈,本来立志于成为一个舞蹈演员后这样问过他。

那个时候他怎么回答的呢?他记得他当时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但是现在。

现在他望着舞台上的他,像是望向了所有未完成的遗憾,还有许多年少时不老的梦。

 

我不后悔。

他在心底里默默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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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片场闲聊时总有许多类似于这种无营养的对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威廉起个头,阿茗适当的接过话去。

天南海北身份背景性格都相差巨大的两个人,有时候也常常冷场。而事实上很多时候都以阿茗让人不知如何继续聊下去的尴尬结尾收场。

 

“你喜欢什么车?”


“车吗?我不是很有研究。” 


“这样吗?”威廉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你算是我遇到的少数几个不喜欢车的男生了诶。”

 

阿茗有点尴尬的笑笑,没接话。

 

“那你喜欢什么?”


阿茗愣了一下,不知为何,有一些局促。

 

“我的话,我就喜欢喝茶啊,看看书看看电影什么的。”

 

他看了威廉一眼,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补充了一句。

 

“表,对。我还蛮喜欢表的。”

 

表吗?威廉若有所思。

 

他哈哈一笑揽过了阿茗的肩膀,“喂你的爱好真的很特别诶,跟同龄人好像都不太一样的。”

 

阿茗拧开手里的茶杯咕隆灌了一大口。他低着头,威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瞥见了一侧抿着的嘴角。

 

“也许吧。”

 

 

威廉后来渐渐与同剧组的演员们相熟了,他的普通话也比刚来时候好了许多,简单的交流已经不成问题。

 阿茗还是那个老样子,任何人提起他都会用一句“阿茗吗,他是个很好的人”形容他,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印象。

 

这天他望着不远处与剧组演员打成一片的威廉发了一会儿呆,又坐着休息了一会儿,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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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的走红来的意外的快,却又像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这个漫长的夏天许多事物都在悄悄发生着改变,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过程里尚未看见青涩的花,便已结出了果。

这部剧的爆红让一切的等待好像都有了意义,与此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威廉的人气爆棚。

他开始接越来越多的通告,全国各地往来到处飞。


 

阿茗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没有改变。闲时回宁波老家陪陪母亲,工作时便跟着剧组不分晴雨的在横店泡着。

他与威廉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到了许久未联系的地步。

 

而他依旧还是那个老样子。手里捧着一杯热茶闲云信步地走,偶尔眯缝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就这样一晃眼又过了许久。


 

这一年的年末他回了一趟老家,吃了想念很久的家乡菜,见了许许多多经年未见的老朋友。

 

他们还是去的以前经常去的饭店,点了大伙最喜欢吃的几个菜。酒足饭饱之后,大家都提议一起再去酒吧聚聚。

那个时候,阿茗夹了一筷子芋艿头,喝了一点酒的双眼微醺,他盯着芋艿头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离家在外的人,都会很想家吧?”

 

四周的朋友们面面相觑,都以为他大概是想家了。

 

“哎没事没事,兄弟们现在难得聚聚,咱几个今晚一起嗨!”说话间旁边的人又是一杯酒下肚。

 

阿茗沉默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那天晚上阿茗一个人婉拒了大家下半场的要求,又自罚三杯给兄弟们赔了罪。

 

他现在的身体不比从前,经不起大的折腾了。就像今晚才喝了几杯酒,他就已经有点受不了了,胸口那处一阵翻滚的恶心。哪像以前,从来都是对瓶吹,喝再多也是不怕醉的。

 

夜晚的北斗河畔晚风带着清爽的凉意,阿茗埋着头裹紧了衣襟继续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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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时间威廉的状态不是很好。阿茗有时听工作室的人提起,都是唏嘘的语气。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晚上他握着手机辗转反侧纠结了很久。

漆黑的房间里,他的手机屏幕间或黯淡,而后又亮起荧荧的光。


编好的信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半天还是没想好到底要说什么比较好。

他这个人不太会说话,最后还是只发了四个字过去。

 

你还好吗。

 

那天晚上他的手机提示音没有再响起。

 

在天光将至的时候,阿茗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他靠在床头慢慢地抽完,而后披着衣服起身下床,在日记本里随手写下了一段话。

 

“而劳伦斯先生依旧扛着那把枪守候着这片金黄色的麦田。他知道兔子不会衔着胡萝卜再来。他只是坐在麦田边,呆呆地望着远方的故乡。就如同守望他尚未开始便枯萎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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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他与威廉再合作,已是两年后的冬天。

彼时两人境况早已天差地别,威廉身边有了私人助理,在片场的时候总有很多粉丝前来探班。

他空闲的时间很少,通告总也上不完,看上去非常繁忙。


而阿茗还是那个无人问津的老样子,如同两年前那个夏天一样。要细细计较,也就是看上去比从前话少了一些。

 

和年轻的后辈们一起拍戏,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是阿茗很开心。他开心的反应便是喜欢同那些小孩子闹腾,一会儿唱唱歌一会儿叽叽咕咕逗毛驴。

 

威廉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样子,还是像从前一样,揽过他的肩膀同他细细密密的讲。

阿茗微微驼着背站在他身旁,表情一如既往的认真。他们一个讲,一个说,偶尔遇到好笑的事便相视一笑,倒真像是从前那副模样了。

 

那天下了戏,威廉在化妆间捯饬一番换上了自己的衣服,阿茗站在他身后,把握紧的拳头悄悄地藏在长袍马褂宽大的袖子里。

 

“你待会儿想吃宵夜吗?”他突然开口问他。

 

威廉错愕地盯了他一眼,而后掸掸衣服上的灰,轻轻地错开了他的目光。

 

“我不敢吃,会胖的。”

 

有助理推开门带进来一阵萧瑟的寒风,她帮威廉拿着衣服,而后跟在他身后一同离开。

走的时候助理望着外头深沉的夜色呢喃了一句,“这怕是到了最冷的时候了吧。”

说完也不待他回答,关上门疾步地走出去了。

 

阿茗望着那扇合上了的门,发了好一会儿的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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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阿茗又讲完了四页纸的戏,他像是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尽了,嗓子干哑又疲乏。

他等着威廉接过台词,结果后者只是挑了挑眉,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他。

 

“继续啊。”

 

阿茗突然觉得很无力,让他说什么呢?他其实从来都不喜欢说太多的。尤其是现在,他是真的一句话也不想多讲了。

 

工作人员喊咔的声音还在耳边清脆缭绕,原本面沉如水的佛爷脱离了镜头霎时间笑成眉眼弯弯的威廉。

 

而本来喋喋不休做着夸张表情的人此刻只是卸下了笑容,耷拉着肩膀看威廉笑得前俯后仰。

 

就真的,那么好笑吗?

 

阿茗突然间觉得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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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有场戏的空档,阿茗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把玩着手上的东西。

道具组把这里布置得倒像是旧时候大上海的十里洋场,整个厅堂内部富丽堂皇,群众演员们扮成的荷官往来穿梭其间。

 

他的身影静静的陷落在人群中,一个人埋头认真地玩着自己的。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东西戳了下自己的脸,是那种温凉细腻的触感。

阿茗抬头寻找着始作俑者,然后他看见了威廉从他身边经过,笑容灿烂的脸,分明是得逞的表情。

威廉笑出一口大白牙,正冲他得意地挥舞着戴了皮手套的手。

 

阿茗表情呆呆的,似乎是不知道作何反应好。

他有时候觉得威廉像个孩子。使着自己的性子待人赤诚有礼,喜爱用亲密的肢体接触表达友善。

孩童总是天真,也总是最残忍。

 

阿茗很久以前有一次和他同场戏,因为一些原因两人翻来覆去走戏走了好几次。他不会因此而心生不满,原本这就是演员的本职工作,但也绝对算不上心情有多好。

那个时候威廉站在他身边,依旧还是那副笑得十分开心的样子。

 

阿茗那个时候发现,威廉这人真的很喜欢笑。那些诘责与苦难好像都被他熬干了,他把他的世界粉刷上沉甸甸的喜悦给大家看。

他总是在笑,尽管或许并不十分开心的样子。

 

威廉揽住他的肩膀,阿茗肩上与他相接触的皮肤突然变得很灼热。他悄悄地侧过头看向他,一种类似于惊喜的巨大洪流席卷了他全身。

 

他听见他簇然加快的心跳声渐渐放大。耳膜里血液流动加快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霎时间铺天盖地吞噬了他全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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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人的下意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阿茗当时把那碗饺子端给威廉吃了后,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察出大家情绪的不对劲。

 

他当时心里好像是有点慌了,他只记得他当时盛了饺子下意识就想喂给威廉吃了,他甚至还怕他烫嘴,不忘记帮他仔细地吹了吹。

阿茗不记得当时威廉的反应,只隐约好像看见威廉还是没有吃完那只饺子,许是因为太烫了。

 

然后阿茗做了一个更蠢的决定。

端起那碗饺子去喂剧组的女演员。


一时间周遭好像都静止了。饶是这些见惯厉害的人精,也都忍不住很短暂地错愕了一下。

而后气氛回归至喧嚣鼎沸,大家同演员们开着玩笑,刚刚那一个尴尬的小插曲便这么插科打诨的掩盖了过去。


 阿茗站在一旁,把所有的手足无措悉数地掩藏起来,只是笑意再难到眼底。他有些悲伤,还有些局促不安。

 

好不容易捱过这场面,到了晚上,阿茗不出意外地被谈话了。

 

他的执行经纪人挟了一根烟点燃,对方当时盯着他的眼睛,特别认真地对他说。

 

“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入行十二年,这已经不算短了。你看看威廉,再看看你。”

 

许是觉得语气有些太过厉害,他顿了顿放缓了语气继续同他说。

 

“你出不出得来我不知道,但是我在这行总归是有口饭吃的。阿茗,你告诉我,你究竟怎么想的?”

 

阿茗望着他指间明明灭灭的烟火,掏出打火机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而后他迷蒙着双眼在袅娜的烟雾里开了口,他的语气带着笃定非常的意味。

 

“威廉哥啊,人很好的。他有能力有野心,性格好长得也好看。我是万万没法比的,我入行早,我现在都三十多岁了,我还能如何呢?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来人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而后拉开凳子转身离去。


他站在门边时停下了脚步,对着阿茗悠悠地问了一句。

 

“他什么都有,那你有什么呢?”

 

黑暗中阿茗掐灭了烟头,捂着脸喃喃自语。

 

“是啊,我有什么呢?”

 

 

阿茗在黑暗里坐了很久,久到他站起身的时候腿像煮烂的面条,晃晃悠悠的使不上力。他慢吞吞地走进洗手间,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以前大病一场胖了很多,后来瘦了皮肤也松弛了。好长一段时间里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浮肿的发面馒头。

 

而现在,他瘦了,累了,却也老了。

阿茗指尖轻轻抚过眼角的皱纹。

 

我什么都没有。

他朝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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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是17520个小时,总计1051200分钟,也可以是63072000秒。

如果每一秒钟眨动一下眼睛,就代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开始思念另一个人的话,那如蝴蝶效应般涌动的巨大的粉红色的气流终将笼罩至每一对相爱的人。

 

这其中没有阿茗,他把一个秘密埋藏得很深很深,他的两年全部游走在横店山山水水的光阴里。

 

时隔两年已久,威廉的个人演唱会终于再度举行。

 

这一次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挤在小小的场馆里,只因为有了一个属于自己舞台而激动得流泪的名不见经传的愣头小子了。

现在的他,有数不清的粉丝疯狂地爱着他。

他的身前是一片更广袤的天地。

 

他站在万人场馆高高的舞台上,挥汗如雨,表情自信如一个王者,再不复当年模样。

 

演唱会上舞台下边坐满了人,这里面没有阿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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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北京的某处喧嚣声震彻夜空,而阿茗睡在横店一个不知名地方的夜里。


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还没有生过病,还对这世界充满期待,一颗心也还没老。


他站在台下看着威廉站在高高的舞台上跳着舞,像是看见了太阳。

 

-end-

 

 后知后觉放两张啃汉堡的茗茗上去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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